要学习，还是要分数，这真是一个问题
直到假期才有空整理出这样一篇博文，这些来自于学生的不合理诉求令人失望且寒心，但更令人无奈和失望的是，网易Lofter竟然提示有敏感词而无法发布，只能张贴到这里。
学校和企业一样，或者说和任何一个组织都一样，它需要用考核来确定自己的目标是否达成。在学校里，对学生的考核就是考试，考试成绩过关（或优秀）意味着学生掌握了必要的知识，未过关则意味着他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偏离了目标。这似乎是一个被普遍接受的道理，在实践过程当中执行的也相当有效率，但近年我却发现这个话题成了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在学习和分数之间，我们到底该如何选择？我并非哲学思想家，也不是教育专家，但在本学期考试过后的几个短信却让我坐不住了。这类短信从前并非没有过，但在一个学期内如此高发、涉及到的人数如此多、手段如此不寻常，却从未有过。
老师，刚刚查了下成绩，分数好低呀，从来没有这么低的分数，一直是拿一等二等奖学金的，今年想拿一等奖学金的，准备入党的，到时候考事业单位比较有优势，不想因为这一门课影响拿一等奖学金。老师，你能不能把分数改高一点啊？
这是比较典型的一类短信，除了要入党、拿奖学金，还有就是要出国要考研的，但有这样对成绩的需求，为什么不好好参加考核呢？
当学生看到成绩不如意后，发来短信询问，我解释综合成绩低是在于平时测试得分低。学生认为小测试不应当作为平时成绩计入，因为如果早知道小测试的成绩如此重要，那么一定会好好做题。对此我解释道小测试的题目均出自教材以及事先下发的阅读材料，开卷的测试都不认真做又有什么办法呢？接着学生开始质疑平时成绩在综合成绩中的占比（50%）不合理，我解释说这个比例是教学大纲里明确规定且授课教师不能随意更改。
几番短信来回之后，我已然清楚对方对学习并没有真正的热情，她们并不认为拿奖学金、出国、进事业单位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对分数的偏执追逐是她们再三对我提出不切合实际又不合理的要求的动因，也因而会在我的解释之后总要从另一个角度证明我的做法错误从而为自己寻找一个提分的途径。
因为成绩不理想，达不到90分级别而找老师的只能算作整个学生群体侧写中的一个插曲，因为至少这些学生还可以算作是有“追求”的，哪怕只是对数字。另一类学生则似乎是突然把老师捧上了天，因为她们所面临的不是高低问题，而是生与死的问题，在她们看来，自己做过什么不重要，只要在老师面前发嗲、哀求、撒谎就能把黑的搅成白的。期末考核作业提交过后，我即发现一些作业存在抄袭情况，但大多数作业中并没有坚实的证据以判零分，除了一份特别奇葩的：
- 这份作业采用的模板并非是我下发的新版本，而是从前的旧作业版本；
- 这份作业的模板中有些特定的课程相关信息严重不符，包括授课教师、授课时间等；
- 这份作业中涉及到关键步骤的内容多处存在其它学生的身份信息；
- 这份作业中最后的个人小结内容明显复制于网络，甚至连不实内容也一道复制过来。
当时我就断定这位同学都没有亲自做作业，而是把其它老师所授同名课程的学生作业拿来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就向我交差算是完成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在得知自己的成绩不合格必须进行重修时，这位同学找上门来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想承认这样低级的抄袭事实，在多个谎言一步一步被我列举的事实击破之后，我最意料不到的却并不是这位同学的耍赖，而是教室中其它同学的态度——好几个学生竟认为我应当眼开眼闭、放这位同学一马就算了！难道造假如此猖獗的行为，还要给一个合格的分数？我想数年前的奶粉疫苗事件在校园里可真是不缺肥沃的土壤呐！
以上两类对分数的追求至少还是光明正大的，它们至少还没有堕落到卑鄙无耻的地步。
卑鄙在哪里？无耻又是指什么？卑鄙在于无中生有编造谎言，无耻在于无事生非编造罪名，而这一切全部的目的只在于逃避惩罚及获取不劳而获的成果。学期末某一门考试结束后，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假期的来临，并且从监考情况看，学生答题现场秩序井然，估计不会出现多个学生不合格的情况。但事实证明，这口气它舒的有点早了。考完不久就接到某匿名短信，先是称考试现场多数同学作弊，且考试中有学生抄写答案（因此判定）存在事先泄题情况，要求我给予回应并拿出解决措施，否则就要继续向上举报。在看到这条突然发来的短信时，我感到丝奇怪，我能拿出什么“解决措施”？在我回复对方可以继续举报并要求教务部门调取考场监控录像后，对方的回复就开始带有威胁意味了，称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我的责任（这个匿名者并不知道学校新装监控设备的事），且我将失误“推到教务部门”……在这条短信中，一是给老师扣帽子，认为存在考场作弊就是老师失职，某个学生抄答案就是老师泄题，二是讲了一大堆政治正确的话，站到道德的制高点却不知自己露出了岳不群的尾巴。
在来往的短信中，我进行了（后来证明）实质是毫无必要的解释，考试的题目来自于平时每课的练习题，且每次练习后会进行讲评并公布答案，因而不存在向某个特定学生泄题的必要，并指出如果有我监考的责任，那可由对方向教务部门举报查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却始终不去向有关部门举报，直到最后耐不住性子说出了大白话：“这件事你不给我解决，我给你捅到教务办去，以及你和学生之间泄题的事……我要解决的问题很简单，你给挂科的学生留些余地尺度放宽一点，不要出现挂科的……高分九十多，然后老实人都低分或者不及格……你就不应该给我们老实人不及格……”
至此，这个“老实”的匿名者的诉求就很明白了。给我扣帽子罗织罪名甚至编造他人作弊的谎言目的就是用作筹码交换我把考前不复习导致的不及格的人数减为零。我感到了烦躁，我讨厌这样的作为和人格，更是厌恶没有脑子没有逻辑像鼻涕虫一样纠缠不清的作派，但我更不愿意看到依附于本该纯洁年龄上的卑鄙和无耻在无限制的膨胀，和在这样卑鄙无耻的面前低头，我压抑了下，回复给对方最后一条短信。
“我干的事不推，但没干的事，不愿意别人扣在我头上。你及格不及格，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上课过程中该讲授的都讲了，试题也不难，我是老师，这是我该做的，你是学生，所以你也有自己该做的，我前面说了，支持你行使你的学生的权利，对学生这方面的诉求我没阻止过。这两天要改的考卷很多，另外我也不想花不必要的短信费，但是我觉得能讲清的我都尽量跟你一件一件讲清了，甚至是反复讲了。你说我监考没尽责，你既然在考场，肯定看到我一刻也没坐下，考场里四处走过看过吧？我上课时也提醒过大家大教室有探头不要作弊吧？你说我给班长题，但是这两题你们都做过，我有必要专门再告诉班长吗？你说我要照顾老实人，我连你都不知道是谁，我照顾什么老实人、谁是老实人？你现在说我要给补偿就留几个不及格就行，我两眼一摸黑谁该不及格谁是老实人该谁100谁59？我是老师，该做的不会推责任，对你的短信，我也回了好多条很长了，再说不清我也真没辙了……”
整件事情回过头来看，相当令人寒心。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讲授、小心的课后把上百本作业一本本查过、课后还发布参考答案。就这样还有人不复习而到了觉得自己考的不如意的时候就给老师罗织罪名就图一个及格分，最后发来的短信中举报了几个“品行恶劣”的同学，包括班干部，希望借我手转告给班主任……批斗恩师、构陷同学，这可完完全全就是文革时候的校园生存环境哪！一方面有着不合理的分数诉求不去诉诸努力和勤奋，一方面却在站在暗处以卑鄙手段以谎言和举报妄图达到目的，这就是学习的结果？这分明就是分数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