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今远行前路无知己

教务秘书公布了今年的毕业及学位资格审核结果，一查甚幸，班里所有的学生均顺利毕业且获得了学位。这个结果稍有些出乎意料，班里自然减员（比如病休、转专业，还有一个作弊开除）之外，在我所带的课程里倒下的怕不比这个数字小，如此四年下来尚能“饭”，虽说都是一群乖巧极少惹事的兔子，想来也实乃我的运气。

我知道已经有学生在外996了，也知道通常毕业离校的官定日期是毕业典礼那天，但依我的脾性风格，今天终审结果的公布，而非充满仪式感的典礼，才是这拨学生的远行起点，才意味着他们踏上布满荆棘与陷阱的人生之路。

没错，以那个武侠剧充斥银幕的年代视角来看，我更象是魔道中人，向来不喜以所谓的正能量来渲染未来之途，但并不认为这样的价值观是错误的。真正的正能量恰是身处魔道心向光明，正如某部歌颂地下党的影视剧中所展现的那样，真正的革命激情从来都孕育在为厚积薄发而理性的低头中，而非一时的迸发而丧失了后续的存在可能。认识到世界是灰色的，告知下一代的前行者，而非让他们以错误的幻丽视角去捉摸世界，是班主任的职责之一。因而在四年后的今天，慢慢敲了一些文字，去提醒兔子们。

到毕业离校前，教务办学工办公布了几份名单，才突然觉得，这四年有惊无险，实属整个商学院最幸运的兔爷和兔群。

虽然进班40人出班仅35人，但少了的五人均为“非战斗减员”，也就意味着成为全院唯一全部毕业全部拿到学位证的班级；虽然离校时就业率不是最高，但好在都是实打实签的约、好在余下的绝大多数未就业学生都是想搏一搏考公考编考研的道路而选择了保留身份的策略；虽然毕业时班内成绩最高的学生雷小兰没拿到专业内的学习优秀奖，但她和税小洋承包了几乎所有的四项奖励；虽然毕业时一个学生也没出成国，拿到所谓洋OFFER，但刘小娟王小燕二人成了专业内仅有的两名考上硕士研究生的学生（谢小阳的优秀论文虽然不是全专业唯一，但专业里拿到论文奖的不多）；虽然学校的各项扣分规则颇多，但除了误铡的赵小武外，全班连一个违章电器使用处分都没收到。

“虽然-但是”的句子应该还能写一些，不过重要的、眼前大家能反应过来的基本就是这些了。

虽然这些属于“幸运”范畴，日后我能拈来跟其它人作为聊天资本，但是资本的背后是你们35只兔子实打实的、一年一年踩出来的成绩。离校开始，这些所谓的成绩或成就便都啥也不剩、啥也不是了，因为你们从学校的客户变成了学校的售出品。入校开始，我在班会上跟你们说，社会是灰的，书本是白的，早些了解和体会到灰色，未来就不至因失望和愤怒而使自己变成黑的，学校的四年是个很好的缓冲垫。如今，你们以一万余字的毕业论文完成了四年的学业终结战，一脚就要正式踏上社会，我也一改过去的口头罗索，敲几段长的文字，比方说谈点过去不那么白的。印象中，我给夏小英、马小云、左小盈、周小妍和杨小漪发过和回复过数千文字长度的邮件，这回也不亏待其它同学，毕业离校嘱托也得是千字量级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断断续续的会写一阵子（当然我尽量排版和组织的有条理一些），但是会在毕业离校后发给大家，因为离校的长途车上是最无聊的时间。

江湖行走勇者胜

在拍照事宜上，我基本上奉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不过毕业前我主动跟刘小娟约了下合影，她是我的榜样，不但在于数学，且在于胆量。

中学的时候，除了班长一职，我还兼任过数学、物理、化学课代表等职，但并不喜欢，因而上大学前就把这些理科类的书全丢了，学商科贸易哪里还用得着数学？没想到进了大学，居然还有高等数学课，轻松混过，整个年级期末考试头一个交卷就在全系学生惊讶的注视下翩翩然跑离考场，我觉得这辈子不用再跟数学打交道了，但后来发现自己完完全全错了。工作后想再如大学那样条条理理、成系统的好好学一学，就成奢望。同样的道理吧，营销专业自有本科起，这十年来印象中只有两个学生考了数学专业的硕士，可见文科生想学数学、考数学的高一级专业有多难，不止在于专业能力，更在乎于胆量。多数人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还能偏向虎山行的主儿，或不能真正做到，这个刘小娟不同，所以当我看到录取通知上是数学系的时候，还觉得是不是看错了。

行走江湖，需要靠实力，但当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就是胆量。这个所谓的胆量，不是指目无边际的狂妄，而是包括了一些自信的味道，相信自己在将来碰到困境时能克服它的毅力和基于自己学习能力的对未来局势的判断。对局势及变化前景的判断重要，但它不是赌博，是对局势变化方向的把控和对自己未来想走什么路径的决心，它意味着你要有独立又自主的人生选择。个体的毅力所能确保的是在局面转而下行、人看不到未来滋生绝望时，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自己渡过那段期间的“内力”。当然，这个内力不比招式，它需要长时间的修行，心性不稳又或易受诱惑的人往往没有足够的沉淀以达到这一目标。

这四年，每年带你们一门课，我很清楚大家的底子，不止是学习的功力，也包括动力，特别是在最后两门课，无论是实用型的商务英语还是理论型的客户关系管理，都没有学到位，这其中，学习的坚毅性、耐力是个大问题（当然，18级的今年我也见识到了）。刚出校园体会不太到，但五年十年后，不利因素沉积下来，会极大的损害你们的职业发展和职场生存状况，这点你们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当然，你们这一代也是幸运的，虽有海外归国留学生和北清复交的毕业生带来的竞争和压力，但如今的留学生早不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群为了学习才出国的一批了，国内名校的毕业生数量也不至多到令你们咋舌的地步，况且近几年的趋势看，从初中能走到高中进而有机会进本科大学的比率正逐年下降，往后也许你们持有的毕业双证含金量会提升，因为越来越多的中学生将会因分数不得不跨进职业技校或学校的大门。

在如此一个实力不算扎实但又可能身处幸运的大背景下，希望每个同学都能充分的培养起和利用起自己的胆识与胆量，将之视为自己的资源，为自己的未来博一个更好的局面。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公归公私为私在职场中是很重要的，也就是私人情绪和资源不应当过多的渗透入公事中来。大一时办的一件烂事就是把谢小文的班长撤了，但后来没办烂的一件事是没把周小妍给撤了。

谢小文当年被学工的老师现场逮着睡觉，学工老师找上我要求处分，其实当时最“润滑”的操作可以是来个化骨绵掌，但一来这位老师曾针对班上的贫困生搞事，二来我也很反感一新来的小姑娘教我怎么做事。把个人情绪和好恶带进公事中的结果就是我随后开班会先撤了谢的职（看，我按要求处分了吧），紧接着在班委中安排谢转任团支书（你又没说不能把他再提到同级职务是吧），也就是夏谢两人轮下岗。从某个角度看，这是告诉那位老师手不要乱伸，但从职场工作专业性角度看，这样的操作太不专业，象是小学生般幼稚。

18年的时候搞了头一次综合测评，涉及到好几个事情，班里开始并不见得深入的小摩擦似乎是一夜之间爆发出来，部分是同学私下联系我让我惊察到有的同学其实不象面上那般讲理、会给同学挖坑，部分是惊讶于有的同学为了并不大的私利争抢的动作幅度大于我的预期，还有部分是从学工那里意外获知的一些消息，于是我觉得必须要开个班会以防局面失控（我很不喜欢的是为了私利对团体内自己人下手，以牙还牙除外，这话题后面再提吧）。这当口，周小妍跑了，而且是故意的、赌气的跑的，还留了一条消息，你撤了我吧。我一瞧，又不是跑去追逐爱情要那么说走就走么，说了开班会的时间你还掐着点跑了，还装得像解放战争时共产党员就义一样，“杀了我吧”。

情形不同与谢小文那次的是，综测的事情当时已经折腾了几天了，绷紧的脾气冷静下来，一是想到进校时我跟大家讲的，权力要有制衡，学生要能够与老师对抗（题外话说一句，这种思维理解错了容易走偏，但解释多了说具体了我也怀疑我给大家的离校嘱托能不能发得出来），能够不当顺学生、小绵羊才是我要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你们的发展方向，二是动用班主任权力否决掉学生自己选票投出的结果，是在做反向于我自己价值观的事，何况缺席是班内考勤问题，撤职是基于岗位职责出错，两者不是同一领域，三是能够撒气（虽然当时的文字里我稀里糊涂的读出了点撒娇也因而判断她还是喜欢文宣工作而不是真的想甩手不干）说明不是憋在心里耍心机的女生，气撒了出来也就没事了。于是我冷静完了回复说本职工作上没出错就不会撤，继续坚守岗位去。剩下的两年多时间里，在学习努力程度上（比如商务英语的口语视频录制和制作上）、在课外创业实践上（和杨小漪一起创办了1718工作室）以及在毕业前真实的工作岗位经历中，她的表现闪耀程度不输于学院公号博文中那些所谓的精英留美学生。

把公司当家，这是糊涂虫才干得出的事（爱自己的工作和职业，而非爱公司，网上有篇联想员工写的文章叫《联想不是家》可能已经被全网删除了），把公司的财产当自己的拿回家，这是要出麻烦的节奏。反过来，以家为公司，分不清公与私的界限，甚至让工作影响到了私人生活，使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被打破，虽然在不少情形下在宣传中是正能量，但对个人而言，却是失败的投资（假如把人生和职业发展当成一次投资的话）。分清和划清公与私的界限之下，便是不要让私人情绪和感情影响你职业上的专业判断和决策，原因在于职业中的专业性要求理性，而私人情绪是非理性的，并不合适发生在职场中，至少它使你显得对事务的处理不够专业，从而部分影响到你在职场中的专业地位和影响力（也包括对他人的职业和利益的负面影响）。同时，当你们初跨入社会时，年龄及阅历的原因导致你们不会立刻就拥有稳定的能力和心性来应付变幻的各类情况，这时不稳定的情绪会让你们更容易陷入困境，甚至是容易掉进别人设置的陷阱中。

不过，不让私人情绪渗透进公事，并不意味着在职场和商业来往中忽视甚至是否决掉私人关系的影响，相反的，在公务中利用好与客户和竞争对手的私人关系，也是一种职业中专业性的体现。

魔亦有道

江湖中守规则是一种成本较小的活法，然而另一种规则是道，价值观这个道就不太容易守住，世间诱惑众多、威胁亦大，但为人守住道，能够保持和坚守一定的价值观，周围的人与之的交往才会成本更小、更愿意与之共谋共存。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管周围的局势多糟糕、氛围多烂、环境多么堕落，在谋求自己利益的时候，不应该踩踏在别人尤其是自己同伴的利益之上，除非是我前面提到的以牙还牙的特殊情况，就像代小旭当初的经历。

在这四年中，我忘记了我是否跟大家提过，大学的特殊性之一在于，你的大学同学要比你的中小学同学在你工作中的接触机率更高。中小学所学的是基础知识，大学学的是职业相关知识和技能，它是以专业分的，也因此你的大学同学在未来走上社会之后，很可能在工作中与你再次或多次产生接触，而中小学同学则可能性不大，即使是都回到家乡，也可能因工作领域的不同，而平时不容易产生联系。除了血缘所形成的人之间的关系外，社会上大体只有（一起）同过床、嫖过娼、扛过枪、同过窗这些共同的经历能较为可靠，而要想在未来的职场和职业发展中取得更好的基础和资源，除了自身能力，你们所能依靠的较为可信可靠的网络就是同窗情谊（同床和嫖娼固然也是个选择，但成本、风险和收益显然不太划算）。不要怀疑古代段子的智慧，要知道，能嫖能扛枪打仗能在一起上学，说明也还都是年少力强的人生阶段，这时期人生价值观和心性未完全成熟，彼此一起成长起来才有所谓的磨合，才能有更大的可能形成共同的价值观和好恶，也才能在将来的职业合作中更可靠，而如果在工作了多年后价值观都定型了，再去结交朋友和盟友，显然不太可能把后背再交给对方了（婚姻也是相近的道理，可叹雷小兰这条肥水还外流了，眼见到的只有夏小英好歹是被自家的猪拱成，也算是个好事）。

说到这里，大家应明白我的用意。我不信仰磨灭掉个性和个体利益的所谓的集体主义，因此进校之初就告诉大家，应当去争，要有一种信念，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才能更有利于社会（也包括集体）。当然这不是要大家在盲目“自信”的基础上去浪费外部和共有的资源的意思，但当初我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有的同学只看到了利益，而忘记了他人的利益还有集体的规则，而我自己也在很久之后才一再的发现了端倪。有道是日久见人心，但日久并不能保证你见识到人心或人性，能见识到人心另一面的，是利益的诱惑，日久只不过是让出现利益诱惑的时机的频率提高了。换句话说，在识人的过程中，只有当利益当头、危机来临之际，才是判断你要识的一个人的好时机，否则，哪怕是再长的时间，不经历一些敏感关头，也很难看得清为人。

哪怕你想当一个坏人，或坠入魔道，也应当珍视与自己大学时同窗的情谊（没有产生情谊的自然就算了）。只图自己的眼前利益，而潜意识中一见到利就如条件反射一般要抹去自己同学利益的，包括那些与自己利益无直接关系的时刻却漠视同学利益视之为草芥的，在现代社会还是在古代江湖中，都不是轻易能被接受的人。

以前，我有过魔鬼的绰号，因为我跟人说，与魔交往是更简单惬意的事。与天使坐而论道，万一掀开天使的脸蛋，面具之下却是魔鬼呢？但与魔鬼席地煮酒畅饮，再怎样面具之后最坏也只是魔鬼了，你不会因为防范松懈而被一击致死。用我们客户关系管理领域的话来说，就是客户的预期比较低，满意度怎么样也差不了。当然，我不喜欢天使而倾向于魔的原因还在于魔也有道，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更崇尚个性化，而无须尊崇于刻板的归一的集体模板，尤其当这块模板比较做作压制了个体发展时，换句话说，魔可能更具有普通的人性。天使不喜欢止于至善，但魔鬼则会努力的把部分做到极致。

所以，哪怕走的是魔道，也要在魔道上表里如一，要珍视这四年的同学情谊，也要克制住短暂利益的诱惑，这四年中的小技巧小心计，包括那些潜意识中的思想还是应当让位给身边的同学缘。当然，我更乐于相信有些表现仅仅是因为受家庭和社会的影响和心性不稳导致。

袁事件中的争取

作弊如今仍然是一种罪，但在实践指导理论的影响下，有些实操已然变味。说严明纪律关爱学生，严明则要抓、关爱要讲求证据链，在这个开除事件中缺失了重要的证据链，因为在布满探头诺大的一个教学区乃至校区内，竟找不到替考的枪手。我们放过了那些手机作弊的人，也放过了据说是有背景的人，甚至做到了太监亲自替皇上戴安全套的程度，但偏偏在一个老娘患癌症时日无多、老爹内退等着儿子进厂接班的弱势家庭头上砍下严格守纪的一刀，以至高考复考无望进厂不能。上级下达命令时，很冷静，丝毫不考虑连替考的都抓不到，则如何证明学生不是被冤枉的（事实是替考发生了，但要判，必须要证明，证明不了的，无罪）。下级接收命令时，也很冷静，因为既然上级不想留给学生家长时间来找说法，此事就注定是要做实的了。注定的事，争取是无意义的，因为你没有筹码来谈条件。之后，上级找人传话下来，要把我推荐成校级优秀班主任，我很想要这个名衔，想了很多年，我也觉得能担得起，但心里始终有道撕裂的缝，不圆满，因为这让我觉得这顶帽子是块人血馒头。我给来人回话，条件不够，多谢领导美意。

走上社会，都处于职场底层，且将来我也不认为35个人中，会有多少踏入金字塔的顶层，此处的江湖规则就是如此，又要保留人性和教养，又要克制诱惑或避免威逼，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至今日也不会指望大家（外在）行得正、走得端，能够把（内）心平衡起来已然不易，因为中下层小老百姓，哪里来得谈判筹码？但至此，我还是想留几行字算是针对类似的情形的处理原则。

有一种说法，渣男的原则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但在此种情境下，也许是唯一可行的行事之道。平时勿主动欺压弱势群体，不拒绝上级下达的指令，执行的边界是别让自己将来为事件负主要责任。不主动是人性底线，是一个生物人的教养；不拒绝是行走江湖和职场的无奈；不负责是具体的操作实践准则。说白了便是坚持规则的原则，维护人性的尊严，枪口抬高两公分，别指着自己同袍。

流行一句话说年轻人不讲武德，但武德不是要你出击，而是要你克制，特别是克制做恶的冲动和诱惑。恶这个东西，犹如心境的圆满，破了一次例，心境便有缺损，从修行角度看，就容易导致根基在某一层次的不稳，会使人登上一定高度之后回视时产生缺憾。如今说一个人是否成功，大多是看他挣了多少钱、捐了多少钱、买了什么车、养了几房彩旗，要达成这些目标，首先要有一个好的职业，也因此造成中国的大学与海外主流国家大学的不同目标。有人说，中国的大学培养劳动者，所以求就业率，而不象外国的大学塑造完整的人，追求就业率，可以没有人生目标，只要工资目标就可以，而培养完整的人，就不能没有人生目标，要让他们建立更好的人格人性有自己追求幸福的规划和能力。也许多少年之后，我们也可以脱离一些桎梏，以个体是否达成人生目标、是否有内心的幸福感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那个时候，可能不少人就不会那么轻易的遇到外力逼迫之下的心境缺损了，只是这很可能不是你们和我这一代人在工作年龄阶段能看到的，也因此在你们走上社会之前，我提荐了渣男三不原则。

事实上我也知道即便是渣男三不原则在实际执行时，特别是在当今社会上不一定好使，但我能嘱咐的支的招也只能到这一步了。拿我自己的例子来说，曾经因逮着了个学生作弊，学生被放、考场记录表被重做，我却在教师大会上被不点名的批评了，气不过，驱车两三百公里开到南京普觉寺墓地，那儿葬了不少过去打江山的老军人，坐在墓地边上诉了两个多小时的苦，才算气消。我一家三代在大学教书，姥爷解放前弃笔从军，到了我这代哪怕十年前都见不到如此不堪的现状，但如今一切都不同，还变得更坏，所以其实在这个方面你们35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能坚持到哪一步，我不知道。

没有完成的事——促出国

到了陈小月这个小富婆都开始坐飞机的时代，我觉得3515这样的宿舍又可以开始考虑到外面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视域了，所以毕业前我看到商学院公号发的中美班的消息之后，又让她转了链接到班级群里。我知道有的同学有过/有着出国进修的打算的，在大一时我就在关注这个，但后来有的同学放弃了，再后来我自己也放弃（施加影响）了，直到这两个月看了几次新闻里那些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宣传调调之后。

我这班上35人是全学院唯一一个全部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我这班上40人可不是交更高学费用更低的分数线进来的。我这班上不但有全专业仅有的两个硕士录取生，剩下未就业的大多数只不过以考公考编考研为目标而选择不就业。然而新闻一渲染，似乎留美的都成了精英，优秀毕业生和三好学生却堕入尘埃。钱是个好东西，因为入校时，3515除了赵小勤一窝都是领“救济粮”的贫困生，甚至其它宿舍活的比较滋润的学生也没办法站成跟今天新闻中这些精英学生们同一条起跑线上。这样的新闻调调，对于同期毕业的普通学生来说，起到的只是宣传学校光辉的作用，或多或少会在心理上产生技不如人的消极影响。

我在美国见识过真正高大上的美国学生（我是指学业能力）是什么样的，也当然见识过好些不堪的中国大陆学生（语言、成绩和生活作风），比一般人更深的接触过美国的教育体系，所以我知道，一，不是进了美国的校门，这些本科甚至硕士生就比同层次的国内学生强多少的，至少在学业上不是如此；二，你们35人中的至少一半可以顺利被美国高校录取为硕士生（不要跨太大的专业），还有人能够拿到不错的奖学金，加上兼职会支撑你们完成两到三年的学习和生活；三，想要不仅在量上，更要在质上达到职业上的发展，换一句更能理解的话，叫弯道超车，你们应当尝试着在疫情过去之后，勇敢的跨过大洋，无论是进行学业进修，还是寻求职业发展的机会。这极可能会是一个改变你们视域视角和人生经历的转折点。

写在最后

断断续续的写了挺久，现在眼睛有点酸，有点张不开了，几个小时后就是毕业典礼，那么还有些没写到的、没写完的，或者还有没嘱咐到的话题和细节就算了吧，因为大概算了下，写了七千来字了，全校历史上也不会有谁写七千字的离校送别酸文，我这一“成就”也很魔性十足、离经叛道。

进校时给大家讲的多少就是离经叛道的思想，离校时，自然我也不打算说些你们的希望你们的征途之类的粉红色话语。我打算说一句很直白的、别的老师不会说的、政治不正确的，同时也是你们过往有的师姐表达过的话：离校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最后，是指望你们能在职业上有平和稳定的发展，都是韭菜根子，说些好听但不着调的粉红色豪言壮语其实对你们今后没好处，外面那些媒体上的宣传就只是宣传，听听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