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小黑熊

八月下旬时随团到浙江临安、安吉、杭州旅游，正逢台风来之前那最热的几天，但旅游团安排的行程、住宿和景点都还不错，因此整个旅游过程也颇为轻松，不但看到了苏州、南京一带没有的绿色植被，也亲"淋"了浙江碧油油的溪水。如果说江苏是山石拼起的，那么浙江就是由水片镶成的，给人柔性的感觉（在杭州入住西湖边的仁和酒店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在浙江的第一站是安吉的中南百草园，进了园就是满眼的绿色。听导游说，那儿草坪的草是从海外引进的，越踏越是长得好，且松柔有弹性，于是大队人马由人行道跨进如高尔夫球场般宽阔的草地，向着远处的河流前进，那儿有三五成群的天鹅。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了黑天鹅。也许是由于珍稀，它们被当作尊贵的宠物，有清澈的湖水、清新的草场空气。

翻过山岭，走过山道，来到了一处“古罗马驯兽场”观看动物表演。在这里，有狮、虎、熊，都是很“皮实”的动物，周围没有传说中古罗马角斗场的空旷威严，倒是不时由山风夹带过来一些隐隐的臭味，让人想起苏南一带某些政府动物园的不洁环境。实际上，我对观看这类动物表演自小便没什么大的兴趣，无论是在虞山脚下的新公园动物园，还是南京玄武湖的动物园，因为我觉得让动物被囚禁着展示他们的本性是错误的逻辑——如果动物园的管理层认为人们参观动物园的目的是在于了解动物的本性的话。然而，中南百草园是长三角地区最大的一个天然氧吧、生态农业观光园，我于是觉得在这样的一种近原始态的环境中，动物们会生活的很悠闲开心。

在几个年青驯兽师开始牵出虎狼狮熊们演出后不久，我便知道我错了，我一下意识到这种演出、甚至是这样的观赏是一种罪恶，因为场外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成了鲁迅笔下的麻木看客。驯兽师在表演过程中并无明显的粗鲁举动，然而几次“下手”却是十分的重，令我头脑中立即闪现出德国纳粹的字样，而台下一些女看客们甚至叫出声来。

动物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选择的。他们比大多数人更可怜的在于他们后天也没有主动改变命运的机会。看到小黑熊动作完成的不合格，连场都没退下便被一名驯兽师用棒抽、用脚狠跺，我站在表演场外连眉都没皱就从心里骂了句“混账，我操你妈！”脱下象征地位的T恤，我也能当个流氓，但是这几个驯兽的混账东西套上人模狗样的衣服就真的是人了么？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电视中看西方式的驯兽马戏，而对身边现实的动物园和动物表演毫无兴致，因为动物园的脏和臭其实在于人的内心。西方的马戏表演，展示给我们看的，更多的是一种人兽之间的无间合作，而我生活中接触到的动物园的表演，则充满了压迫和机械性。

把动物当成合作伙伴，人兽间的表演就如天成，表达给观众的是欢乐。把动物当无生命的机械，人兽之间的关系便是服从与制裁，带给观众的只有残忍的体验和心灵上的恐怖冲击。

同样的道理，上流企业的员工可能是黑天鹅，要给予舒适的环境让他们发挥创造性为企业谋取超额利润；普通加工型企业的员工却不能因为仅从事着体力劳动就被当作无生命的机器、被视为不值钱的小黑熊，在管理上粗暴的对待之。管理的模式也许是简单的甚至是机械的，但是管理的哲学层次上，员工都是企业的宝贵财富，他们都是生来平等的人，都是组织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源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