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班主任上任首月苦辣记

只一个月,就尝到了多种滋味,但其中似乎没有酸和甜,权当笑料看过罢!

篇一:无言的蛋糕

国情使然,坊间流传着一句段子,称行政官员的办事风格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而不是成为解决问题的人。本月雾霾散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我分到了一个新生班,带班未及首月就蹦出了这样一段心得,班主任遭遇的最大困境不是应付麻烦的新生和解决新生的麻烦,而是为一些制造出来的麻烦疲于奔命、四处撒水救火。

学校今年希望给新生一些温暖和惊喜,于是为各院系在报到当天过生日的新生们准备了一份蛋糕。经管学院的小寿星花落我班,于是学工办把这项额外的任务交给了我,领导上的要求是在报到当晚的新生班会上送出,且可以点些蜡烛渲染些惊喜的气氛。从校内茶点坊取蛋糕时得知必须将其存放于冰箱内,否则半个小时即融化,考虑到晚上的班会安排在办公楼内的教室,离茶点坊比较远,就决定把这蛋糕暂时存到办公楼教工休息室的冰箱里。我在蛋糕盒外贴了一张字条声明这是本班的蛋糕以妨误食、助理仔细的确认过盒内实物,随后才安心放进冰箱,并且与我商量了如何制造惊喜的流程。我俩自以为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意外之所以为意外,是因为它总是如统计学中的outlier点,远远超出正常的理解范围,而这正常的理解范围是由意料之外的因素所驱动着。当晚,按我与助理的节奏,在开完班会前,她在我偷偷示意下离开教室上楼取蛋糕,但未多时便通知我门打不开。想到之前有关方曾称晚间有人值班、教工休息室不会关,我只是叹了口气心道好事多磨便亲自上楼,以为将要到来的只是对预选流程的破坏而已。但当我真的爬上了黑洞洞的五楼,发现助理无奈的站在门前,伸手一拉验证了这不可能发生的尴尬之后,我才发现我有些不和所措了——头儿要求的“惊喜”不但飞了,现在更是连惊喜的羽毛也没留下半根儿!我开始庆幸,好在跟助理商量过保密细节,学生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事先告知她今晚会得到一块蛋糕,现在可如何是好?

柳暗之后也有些明花儿,这朵花儿当时还在办公。我从柳暗的五楼发现花儿办公室门缝中挤出的一丝光线时,那种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失而复得。不过,未过多久,我和助理就又发现,“复得”未得。花儿老师告知称院长离开办公室下班时锁上了休息室的门,另一有钥匙的J老师晚班后也回了家可能正在休息不便联系……

从主任处得知办公室配有备用钥匙,但问询之下,显然花儿老师也一无所知。次日我与J老师联系后才知锁上休息室门的是她,不过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生日了。

这睡在休息室里24个小时的蛋糕不会说话,吴言的生日也变得无言,整场庆祝因这个锁头变得气氛尴尬。

篇二:心理测试的苦心

新生入校都要进行一次心理测试,这个测试安排在新生入学教育期间。通知文件提前下发,电子稿也分发到了各个学生手上,上面的说明包括了进行测试的网络链接。这些差点成为零零后的新生但凡看到链接总习惯去点击,于是就有那么几个学生顺着手把测试给做完了。

在学习问题上,我们这些人总爱跟学生唠哔早起的鸟儿有食吃的古训,但对待新生又总是希望他们步调一致,哪怕是把金子扔在地上,也指望着他们会一起弯腰、一同伸手、一样的动作捡起地上的金子。在这样的潜意识指导下,但凡提前跨出一步与老一派所期待的不同的行为均为异端,是值得规范和整肃的,于是乎,当负责此事的职员C知晓我班级里有人提前做完了评测之后便要求评测这样的集体安排理应集体参加,她严肃的告诉我,提前做的测试题为模拟题,根本不会被记录进学校的系统之中,那么不及格是要补考的(后来补充说心理测试没有补考,而是需要心理医生的介入)。好吧,如此一来,我就必须得转达通知给那些提前捡金子的学生,你们捡到的是带黄锈的破铁片儿,必须按通知要求的那样,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场所完成规定的测试评估……

心理测试也许是苦的,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你边填题边会发现自己可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看着那些选项想着某些可能的所指心如嚼蜡般不自在,但又不得不继续做题。学生在做题的同时,我何尝不也是在做另一份题呢?当有学生传消息给我,说现场的题无法做,提示已经做过,监考人员让她们回去的时候,我隐约觉得问题所在了。再一次联系之后,C仍然坚持原来的说法,并说自己会去同心理测试部门的老师联络以确定这几名提前完成答题学生的成绩有效性。

这几名提前捡了金子的学生捡的是破铁皮还是真金条,我最终并没从C那里获得回复,我只是知道,这几名学生后来并未像被威胁的那样得到心理医师的介入。这个心理测试的苦心,究竟是要判断学生有无心理问题,还是要判断新生能不能遵循老一代人的规则装成乖宝宝统一行动?

无论是什么样的苦心,它都不能经营在欺骗学生的基础上,更不合适的是以下犯上对校级政策和活动进行肆意的解释。这样的苦心实在是苦了学生。

篇三:我有逼你买吗

网络间流传过一个段子,看过的自然明白其中的包袱,对中国文字的勃达茎深窃然一笑。

“我有逼你买嘛?”
“有个逼就很了不起麽?”

有没有逼并不重要,失不失逼格才重要。象牙塔内装逼,特别是装到学生利益头上却实不应该,猪鼻子上插根葱你也难装象不是。

新生进校守则中有一条,不要轻信让你缴费的通知。虽说这样的规则有点僵硬,但在我看来,既然统一的缴纳过学费杂费了,那么接下去的校园生活所涉及到的钱款使用就应由学生个体来决定,买不买、买什么、花多少银子买这些就是个人的意愿。学校理解这个规则,并且也在执行,在校级下发的购买运动服的通知中并未提及强制购买之要求,通知中的措辞平和温暖恭谦,虽然按照我们老一代的视点和嗅觉仍然体察得出其中有上级部门仍然希望人人购买的味道,但它毕竟不愿意去触碰强制学生消费的红线。

运动服装和军训服装不同,军训服装是统一购买统一发放,而运动服(也可理解为校服)是需要学生自己缴费的,这里暗含了不强制的意思(若这还强制,岂非如劫匪伸手么)。在我内心,当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学生在重大活动中能够有着不一样的新面貌的,只是,在助理传达系里专门负责此事的C老师的购买要求时,我很清楚自己的观点——学生必须有自己决定是否购买的权利,你有可以不买的意愿更可以有对不言明的统一缴费说不的权利。

然而运动服的事远不止那么简单,这个逼装的有点儿大了。

校服购买通知下达之后,班级助理联系到我,有少数几个缴了费的同学联系到她,取消了订购登记并索回钱款。基于我的观点,既然非强制订购,那么就应当把钱款返还,但这其中有一名同学家中经济困难,考虑到她曾登记过服装尺码,猜想这退订应当是源于此,于是在与助理商量之后,以尽量委婉的方式与这名经济困难同学沟通,说服她放弃退订并且替她垫付了运动服的钱(要说这次沟通也极其不易,“委婉”的操作意味着不伤及学生的自尊,于是我给本地服装厂扣了顶过去产品质量不佳的黑帽子,还编造了班级助理有个同学想买运动服的谎言……这甚至可以另写一篇故事了)。而对于另外一批同样付了款要取消订购但尚未办理退款的同学,我只能以助理忙于系办公务,待运动服到货发放时统一退款为由搪塞过去,希望这些要求退订的同学不至于掀起全班范围的“挤兑潮”(当然,钱款还是要退的,只不过不在当时境况下)。我想,这一场波动就算过去了。

水中的涟漪从来都是一圈跟着一圈到达,波谷波峰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助理不多时便又再联系我,称还有一位同学未付订购款,还给我看了C老师就此事给她的回复——要求必须全员订购。我有点恼怒,与C老师数次的沟通似乎总是带来麻烦,而我不是一个想找麻烦的人,尤其是当这位老师说出如果我班上的学生不付钱,那么她就要自掏腰包承担损失的话的时候,这话听起来特别有些可怜巴巴威胁的意味。我不想让自己班上的学生担这么个占人便宜的名声,何况现在的问题在于:1,校方的通知文件并未强制学生缴钱全部订购,那么作为具体的系部工作人员,是否有随意解释文件的权限——何况还是错误的解释?2,班中有一个未付清钱款,是否全班都要受连累、订单不予确认和执行?

C老师在当晚跟我的对谈中表示,(全部订购)是校方的规定,她只管把名单上交,钱收到多少她不管,反正之后校方追究下来,她只能来找我们要钱。继续深谈下去似乎已无必要,于是我想与校方负责订购的人员具体沟通一下,看是否能够取消未支付订购服装款同学的订单以便其它同学能按时领到运动服,也省却这占了他人腰包的便宜。但负责订购人员是谁、联系方式是什么,我却无法从C老师处问询到,似乎是一问三不知,那么你负责系部订单和钱款的审核、你向校方发出订单信息,你却一连回答我几个不知道——我裤子都脱了你就告诉我这茬儿你啥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若我去联系人家)人家会发脾气——我在QQ上敲了一段话,但最终没发出去:“这还发的哪门子脾气?!”

最终我还是在深夜时分联系上了校方负责人,但惊讶的是,对方态度温和有礼,而且解释的相当耐心,丝毫没有一点“会发脾气”的迹象。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位校方经办运动服的负责人跟我的沟通中对服装订购一事的解释与C老师的完全不同,直令我怀疑此二人是否一个来自金星,一个来自火星,这完全不在同一个星球上啊!

根据校方经办人的说法,学校并未强制学生购买,如若学生因经济困难等原因无法支付钱款,那么学校有一个专项基金用于为这类学生拨款购买(因此学生仅需要提供服装尺码信息即可)。此外,校方与生产厂家在服装销售合同中还有特别协议,每批生产的服装会额外多发一定数量以考虑到经济困难的学生。那么如果学生临时又不想要了怎么办?这位负责人也明确答复可以退回(只要没有破损没有穿过),因此不存在所谓“自掏腰包承担损失”的可能了。

“我有逼你买吗?”

如果这个问题不是个段子,而是现实中问我的话,那么我只能回答说,你没逼,但我也只能买。

事情的最后,是助理告诉我,那位我委婉劝说的女生和另一位差点没付上款的同学在最后一刻把钱打了过去。

后记

后来在一次班会上,我跟学生们说,你们要保持对我的话质疑的能力,因为我骗过你们两次。